小时候,一放学,我常常会提着荆条编织的担笼,在田野里,给家里的猪拔草。打碗花一定会是首选的猪草。它是乡村最为常见的一种花草。因其过于普通,不用栽种,就能在乡间田野自由自在地随意生长。有时,攀爬到一棵树上,就在树梢开出一朵朵喇叭花来,仿佛在骄傲地向人们炫耀。
在空闲的地里,打碗花会一簇簇地茂密生长,用手把打碗花伏倒,捉住草根用力一撅,就将打碗花提在手里了。打碗花个体很轻,在担笼里一压,就没有多少了。我常常贪玩,拔得草很少,怕母亲责怪,就把打碗花用手蓬松起来,仿佛一下子就装满了一担笼的猪草。拔猪草时,还有一种扒地草,常常会伏在地上,向路中间蔓延,小路远远望去,像是被水淹了的河堤一样,曲曲折折,连绵无际。乡野最常见的野草还有狗尾巴草、井边草、猪殃殃,这些野草几乎都是猪喜欢吃的。
村子的南边隔一条河渠,只有几米的距离,但却是邻村的土地。我一直弄不清那些地为什么不是我们村的,因此,常常会和邻村的孩子用土疙瘩打仗,因为离我们村子近,我们常常占上风。这片土地在庄稼没有出苗的时候,打碗花最多,河渠上茅草和扒地草居多。每次浇地的时候,洗衣服的人们都会聚集到井边,说说笑笑,怡然自得。
村里还有一种花,叫牵牛花,和打碗花非常相像,我们叫它喇叭花。在后院,栽上几根细竹竿,牵牛花就顺势开始攀爬,随后,像一面七彩的花墙一样。后来,我知道了喇叭花就是牵牛花。牵牛花花瓣呈五边形,大且薄,每一边都有弧度,看起来像圆形的喇叭,颜色多样,有紫红、紫、深蓝、浅蓝、玫红等等,粉色和白色的很少见。打碗花的叶子像一把小小的宝剑,牵牛花的叶子大,有心型和枫叶型。打碗花花小,花瓣比较硬,花型是五边形,花色几乎只有粉色和粉白色。
我常常分不清打碗花和牵牛花的区别,只知道打碗花是一种草,而牵牛花是一种花,就像院子里栽种的月季花和刺玫瑰一样,但我也经常分不清月季花和刺玫瑰。我的三伯父在绘画和农艺方面有很高的造诣,在房前屋后和菜园子里栽种了许多花卉和果树。其中月季花开的时候,满园生香,而且每月都可以看到花开。剪下一枝含苞待放的花朵插在水瓶里,放在我的写字台上,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清香。此时再吟咏一句“花香不在多,室雅何须大”的诗句来,仿佛整个人都要“羽化而登仙”了。
离开家乡有许多年了,我一直怀念着家乡的一草一木,想念着地里的打碗花。花开花落,随风摇曳,想念着小时候的伙伴们,在田野里无拘无束地嬉戏……我喜欢打碗花,喜欢它无论漂泊多远,都能安家立命的精气神;我喜欢打碗花的普通,惟其普通,才更显坚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