斜阳的余晖未尽,落在桑树上,风吹过飒飒作响。我看见昨天的野猫跃到前院的墙上,四下略环顾几眼,跳上屋顶不见了。
爷爷砍了许多西山坡上向日葵的枝茎,以及一些矮矮的灌木,又折了一捆柔软的柳条堆在家里。我看着那一摞细软柔韧的柳条尚泛着青翠,好奇道: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“夹樟子。”爷爷左手捏着一把向日葵梗,用刀把它削得尖尖的,“夹樟子不是个轻巧活。园子墙那边栽了一棵赖葡萄,还是苗苗,我怕隔壁的狗不栓绳子跑我们家后园里糟蹋它。正好把园子围起来。”“嗯,而且这附近最近有野猫喜欢乱窜。”我道,看着爷爷利落地削下向日葵根,如刀削面削下的一片片面团,飞入滚烫的开水中一般,看迷了不愿走开。“灌木比较结实。”爷爷指了指脚边的那一堆,“插入灌木和向日葵秆之后,用柳条缠起来保证柔韧得很呐。”说完爷爷便笑了。
“吃饭了。”奶奶在前院喊我,我跑过去,前院的桑树下面摆了一张小桌子。我端起碗往碗中吹了口气,碗中照例是浓稠的花生红豆粥,我最不情愿吃红豆,可是我每次晚饭都要和它见面。碟子里躺着四枚溏心鸡蛋,我用筷子夹起一只咬了一口,蛋黄随即流了出来。我喝了一碗粥,又吃了一个溏心鸡蛋。我不喜欢溏心鸡蛋未熟而呈流质的蛋黄,我喜欢炸得金黄酥脆的煎鸡蛋,味道不会寡淡。
叔叔给爷爷送来两棵桃树树苗,用尼龙绳子随意栓了两道扔在屋角。它的根部带着新鲜的泥土,显然刚挖出来不久。“我什么时候能吃上桃子?”我问爷爷。“现在栽的话还早哩,桃树苗还没你高呢,”爷爷这几天一直忙着夹樟子的事,显得有些疲惫,“要过几年吧。”我撇撇嘴,没了兴致。
爷爷让我去栽桃树,我乐意得很,用铲子圈圈点点,挑了新扎的樟子旁边的一块空地。樟子从柿子树旁开始打桩入土,目前进展了七八米。我凿了大概半米深的坑,将那棵比较羸弱的桃树树苗先放了进去,填完土后踩实。爷爷在那里夹樟子,望了新栽的桃树一眼,让我去后园的小河里打点水浇上。后园左边是菜地,我提了小桶从白菜间的田垄中穿过。刚刚浇完水,泥土十分稀软,我的鞋子踩在泥淖上,真是进退两难。来来回回几趟,鞋子在泥泞的田间踩来踩去,已经脏的不像样子。一栽完桃树,我便急急忙忙奔向前院楼房的二楼,把小皮鞋换下来踩着一双拖鞋。我的书本堆在二楼窗户旁的桌子上,桌子前面的挂式书橱与窗户一般高。
窗外晚霞旖旎,绵延千里;火红的天间云彩漫舒,形状各异。那只野猫又出现了,披着霞光,它端坐在树上,树下站着一只中华田园犬冲着它咆哮,是隔壁邻居家的狗。片刻后我透过窗向外望,只看见斜阳辉映满天霞光。